如意合欢_第八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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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八章 (第3/3页)

或思想观点,你就和吴校长慢慢去辩吧!”

    宋世藩看了一眼女儿苍白的脸色,暗叹一口气说:“去吧!事已至此,说什么都是多余了!”

    案亲的这句话让璇芝整个放松,最坏的时刻过去了。父亲是一次脾气发够的人,他要嘛今天不允许她回家,若是没有赶她,就表示已接纳她这个迷途知返的女儿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爹。”璇芝由心里感激地说。

    宋世藩不应声,但她看见他微点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走出大厅,门外围着的女眷、丫环一一围上来,同璇芝问候着。

    她一眼就看见莲儿,忙往前一步说:“莲儿,好高兴见着你!为了我的事,没让你受太多委屈吧?”

    “还好啦!小姐的信写得很清楚,徐家和咱们家老爷都没怎么骂我。”莲儿拭着泪说:“我只是担心小姐,你实在应该告诉莲儿,把莲儿带在身边伺候的。”

    “很抱歉,那时候我心情太乱,也没办法考虑太多,只想着将你送回家里最好…”璇芝难过地说。

    “好了!小姐回来了,还不快擦干泪,把西厢房打扫打扫,床被都重新铺过!”

    棠眉命令说。

    莲儿飞快行动,一干丫头妈子都各自去忙,知道今晚会有一场团圆的喜宴。

    璇芝随着母亲到东厢房说体己话,绕过一段石阶,紫藤花荚篇着朵朵花儿,灿烂了一季的夏,也让她忆起童年的许多美好时光。

    一进房内,棠眉就指派人去准备莲子、燕窝、参汤等补品,还一旁仔细瞧着女儿,从脸上的血气到手上指甲的颜色都不放过。

    她红着眼说:“你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,想想看,你是千金之躯,自幼在娘的手心呵护大的,别说风吹雨打,就是连一口气也不曾大力吹过。可是,你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被逼到北京,我简直不敢想象你的遭遇,这一年多来,只有日日求菩萨保佑了。”

    “娘求菩萨,菩萨自然会庇佑我。”

    璇芝试着把气氛弄轻松说:“我到汾阳和北京的一路上,虽然路途遥远,但都有好心人士相助。到学校读书,生活更安定了,师长同学都很好…”提到这些事,璇芝的心里就不期然浮起牧雍的影子。他曾说他们的相遇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,对他或许是无意义的,对她就是惆怅及错误了。

    “你一切都好,就该捎信回来呀!结果还写个上海,把大伙都弄胡涂了。”棠眉说。“娘,您也了解爹嘛!如果我说出我的落脚处,他一定会刻不容缓地把我抓回徐家,那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。”璇芝撒娇说。

    “呸!年纪轻轻,老娘还在,不准你提什么死呀死的!”棠眉的脸缓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不过,你那钻牛角尖的脾气也是不对。你嫁去徐家,就是徐家的人,哪有夫婿几个月不露面就逃家的?若再早个十来年,不但你会被活活打死,就连做娘的我,也会因养女不教之罪,被众人的唾骂活活给羞死!”

    “就因为是民国时代了,我才敢做出逃婚的事呀!如今这不叫大逆不道,而是勇敢的女革命家。”璇芝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你还敢贫嘴!”

    棠眉捏女儿的腮帮子说:“你今天能笑了,若你看见你爹当时大发雷霆的样子,你恐怕哭都哭不出来啰!”

    “我还正纳闷呢!爹和徐家伯伯一直很坚持如意这桩姻缘,怎么那么轻易就解除呢?”璇芝问。

    “还不是多亏了牧雍!他在两家之间不断斡旋,当说客,虽然被骂得很惨,也不改他的稳健镇定。我就是那时候才喜欢上牧雍这孩子,也遗憾你和他无缘。”棠眉说。“他好,为什么婚礼时不敢回来面对我、面对大家?直到我寻到一条解决之道,他才来放马后炮,又算什么英雄呢?”璇芝对他又成了一古脑儿的怨恨。

    “你骂他,他还处处替你说话辟谣呢!”棠眉说。

    “谁希罕!他这么做,也不过是为自己图利益和方便…”璇芝说到一半,又想起他到天津提亲之事,心一痛,忙搪塞说:“哎呀!娘,我们别说他了,好不好?”

    这时,丫环正端上燕窝参汤,母女俩把话题转向亲朋好友,像大姐夫娶了第二个姨太太,二姐婆婆过世,三姐换了宅院的风水,四姐怀孕…等等事情。在家常的闲聊中,璇芝的心情逐渐平静,也能重享家庭给予的温暖了。当晚再见父亲时,他仍没有笑意,但表情已不似之前严肃,而且在团圆饭时还举杯多喝了两盅酒。

    向父母和吴校长请过安,回房安歇,夜已经很深了。

    窗内的烛光映照出院子里的槐树,她先想起北京牧雍住的四合院,又想起去年二月百花娘娘刚过的时节。

    冷月依然无声,只是年序已夏,闻不到花香。

    莲儿细心铺好被,又帮璇芝梳头。

    “小姐的头发短很多了。”莲儿说。

    “现在都流行短发,赶明儿个我也帮你剪。”璇芝说。

    “那不像个男人了吗?”莲儿忙护住自己的辫子。

    璇芝笑了笑,突然想看从前的一些字稿。推开一片小屏风,却发现后面的一间大厢房堆满了箱笼衣物。

    “这是徐家送回来的嫁妆。”身后的莲儿说。

    璇芝无言,只有边走边抚摩着。当年出嫁时,她完全像傀儡一样,对周遭一切皆无力在意,大多数的陪嫁物根本都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打开一个去锁的红漆柜,精绣鸳鸯的粉红枕巾,玄色的软缎,纬红的丝绒…

    皆簇新如昨日。

    “对了,那柄玛瑙如意呢?”璇芝转头问。

    “夫人收回库房了。”莲儿说。

    哦!从此,如意归如意,与她或牧雍都无牵扯了。

    她又打开一个红箱子,里面存着字画,但最上面放了一份浅蓝有草纹,边系黄丝带的折帖,内容正是叙述徐宋两家退婚之事。

    她迅速读到最后一句,黑黑的正楷字忽地放大,她不知不觉念出声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。

    这如意缘,真是结得无情,断得也无情呀!

    璇芝颤抖着手将折帖系好,她感觉自己阻止不了的痛苦和抑制不住的恋慕,在内心紧紧交缠着。

    这一生,她再也不会看这份退婚帖,也再不会提起徐牧雍这个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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